上午課間操,我正在操場督促各班級學生訓練。突然總務處林主任打電話來:“王校長,辦公室里有兩位老人在等你。說是你的老師。”我一邊往回走,一邊納悶:我的老師?是誰呢?這里怎會有我的老師?
上了二樓,看到走廊盡頭有一位老人,正伏在窗臺上,注視著操場上活動的學生。聽到腳步聲,就把頭轉(zhuǎn)了過來:“您是,劉干事……”我簡直不敢相信,這位老人,不就是楊淑麗老師的丈夫嗎?我快步跑過去:“劉老師好!是俺班主任楊老師來了嗎?”“是是是,楊老師正在辦公室里等你呢?!?/p>
我三步并做兩步,一邁進辦公室,就向老師大聲問候:“老師,您好!”“義鋒,你好!”楊老師一邊回應著,一邊摘下口罩。是她,就是她!雖然看起來發(fā)福了,但那慈祥溫暖的面容,一點兒都沒變。
我趕緊給二老,沏上熱氣騰騰的紅茶,我們一邊喝茶,一邊暢談。談了很多,天南地北,過去現(xiàn)在,談到我的同班同學,丁凱、叢敏日、任華……楊老師說起自己學生的模樣、性格、特點……滔滔不絕,眉飛色舞,仿佛每個學生就在她的眼前。
看著慈祥的老師,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記憶,拉回到了40年前。
1983年8月份,我升入初一,楊老師就是我們的班主任。那時候的楊老師,已是孩子的母親了,但還扎著兩根小辮,像個小姑娘。那時的我,剛滿12周歲,就成了住校生。當時是6天學習日,住校生是每個周六晚上回家,周天晚上回校上晚自習。那時候的學校條件非常艱苦,剛剛離開父母在外生活的我們,時常會偷偷抹淚,埋怨父母狠心。特別是剛開學的那段時間,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,學校經(jīng)常停電。停電了,學校水塔就打不上水,沒水喝就得挨渴。有個別有準備的同學,會提前用飯盒盛點水,留著晚上渴了喝。但畢竟這樣有心的同學不多,喝水時往往是僧多粥少,一會兒就被搶光了。搶不到的,就得忍受干渴之苦。
不過沒幾天,楊老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問題。于是每當晚上停電后,她就急忙從自己家里倒上滿滿的兩盆水,送到教室里。一趟不夠,兩趟,兩趟不夠,三趟……那時候的水,要多甜有多甜!現(xiàn)在的蜂蜜和果汁,也難以和其媲美。每當這時候,我們就成了別班同學的羨慕對象。
寒冷的冬天,更是難熬。晚上上自習的時候,班上生的是煤爐子,趕上南風天,常常滿教室都是煙,把人嗆的鼻涕眼淚齊飛。有的同學不喜歡喝冷水,就用飯盒盛水,放在爐子上燒水喝。后來細心的楊老師發(fā)現(xiàn)了,就從家里拿來水壺和暖壺,并一再叮囑我們小心使用,以防燙傷。有時候天氣突然變冷了,她就會熬上熱熱的姜湯,送給我們喝。那時候常常想:楊老師就像自己的媽媽一樣,把自己溫暖、慈祥的愛,無私地奉獻給了班上的孩子們。
下了晚自習,回到宿舍,那個冷呀,讓人上牙扣下牙。睡的是大通鋪,上下兩層。我們下面鋪的是自帶的麥秧墊子,上面蓋的是棉花被子。為了防凍,絕大多數(shù)同學都是不脫衣服直接鉆被窩。楊老師經(jīng)常到宿舍里,噓寒問暖,讓我們都使勁擠一擠,好暖和一些。那時候的初中生活,確實是苦,但因有班主任楊老師的溫暖呵護,我們卻享了不少的“?!?。
老師要回縣城了。我們依依惜別,在校門口來了個合影。楊老師緊緊挽著我的胳膊,輕輕地依偎著我,讓我瞬間感到,仿佛是自己的母親,就在我身邊。
老師走后,我心情依然很激動,于是就把我們在校門口拍的照片,發(fā)在朋友圈里,并附上幾句話:“今天,39年前我的班主任楊老師和老公,坐公交車來學??磳W生。感動!愿我的老師,健康幸福!”
不一會兒,就有幾十個同學朋友點贊、評論。其中,有位同學的評論簡單明了:“長大后,我就成了你!”(山東省威海市乳山市徐家鎮(zhèn)中心學校校長 王義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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